2010年4月2日星期五

一年

工作一年了,我好像还是没啥长进。纠结依然一把一把。
我好像经历了很多,又好像什么也没有经历过。那些物事倏忽而过,只余些微烟尘。
过客越来越多,我只是进出于他们所勾画的图景。我也是自己生活的过客。

这一年,我在江西兴国县见到了最让我揪心的受访者。我见到他的时候,他穿着干净的白色衣裤,一双有黑色条纹的白皮鞋,一副知识分子模样。随后,他把我们迎进他租住的地方,一块洼地上,一个阳光永远进不去的平房。60多岁的人了,没有一间真正属于自己的房子。
他的父亲曾在这个执政党还弱小,被国民党封锁在一个山坳里的时候,从红区贩运钨砂到白区,从而换得红区所需要的盐与药品乃至军火。
他对于自己的生活没有什么怨言,只是一直笑,还说要感谢党,生活越来越好了。最后那些话,好像是从电视上直接复制下来粘贴到了他的嘴巴上。
那天与他聊完,回到宾馆,我躺在床上一阵酸楚。我好像看到了部分生活的真相。
虽然这是很没谱的一种启示,但,好像从那天起,我开始相信,什么样的生活都是生活,能吃饱能穿暖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,足矣。
我记得跟自己说,逢年过节,跟人家寄点心意,可至今还没有行动起来。
这一年我欠下了太多人情债,多到不知如何去还。

一年间,那种记者所无法避免的职业与道德、人情的冲突,我也开始咂摸其中的苦涩。你知道,不是你一根肠子通到底,把什么都毫不遮掩的给人看,就叫真诚,就叫好。这样的毫不掩饰,大概更多算是害人害己。

这是惶惑和患得患失的一年。我一直渴望能找到一位导师,可以给我任何问题的终极答案。可以让我免于职业冲突、可以少走弯路。不过,最终,路只能自己七扭八歪的走下去,撞各种各样的南墙,最终自己给定自己一条出路,一个准则。
我最终陷入了我一直在书本上看到的那种,关于中国记者的种种漩涡之中,一种近乎邪恶的快感下,我对自己说,这不就是你想要体会的东西。永远在路上,不知道那路通向何处,困惑、压抑、正义感、无力感,现实的牢笼与理想的枷锁,各样的纠结。

我方睁开眼睛看周遭一起,有了切肤之痛。我眼见盛世繁花下的污烂枯萎。那趟车谁也不知道会拐入哪一个岔口。

我知道我又想从生活躲开了,可将这是多么无力的一场精神ED.
还是老话,挺住,别趴下。

我不会写blog了,你看。